忙里偷盐

暂退圈 归期未定

赤莲/29 真正的你


  耳边玎玲作响的风铃声像是终于没有了阻挡,逐渐变得清晰起来,而这中间似乎还夹杂了某些温软干燥的馨香,一同在空气中发酵、升腾,无声地侵略着每一处感官。

  

  赤牙有些费力地睁开了眼睛,很快又被从窗口透进来的光线逼迫着合上眼皮。

  

  他撑起身子,缓了一会儿才再度睁开眼,发现自己似乎躺在一张很柔软,却又陌生的床上。

  

  床头处挂着的风铃五彩琳琅,串满了各色的小石子和精致稀奇的贝壳,不急不缓地相互摩挲碰撞,发出的声音悦耳动听。

  

  他脑袋一片混沌,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。自己似乎忘记了很多事,意识到这一点后,心头跃上来了难以言喻的浮躁。

  

  赤牙慢慢地打量着这座屋子。

  

  墙角的蜡烛早已熄灭,在身下堆了一摊凝固的烛泪。除此之外,这间屋子里见不到任何尘埃和污垢,就连木制地板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,透露着自身暖黄的原木色。

  

  一切物品遗留下来的信息似乎都在暗暗地宣示着,屋子的主人格外爱干净。

  

  木桌上摆着的茶水尚在冒着热气,看来那人并未离开多久。

  

  他手指抚上杯壁,暗暗思忖道。

  

  那个人会是谁?

  

  正如此想着,他很快就敏锐地察觉到门口传来了动静——

  

  有人似乎想要推门进来。

  

  多年来作为刺客养成的直觉很快就叫他做出了迅捷的反应。

  

  自己原本握着的茶杯立即脱手而出,直直地朝着门口处摔过去。瓷器与墙面碰撞后瞬间碎裂,热水飞溅——

  

  门外的人似乎被这突然的一出吓了一跳,只来得及发出“哎呀”,怀里抱着的那摞高高的丝帐全部翻倒,如同软烂而萎靡的云朵,一层接着一层地往地上倒去,溅起的尘埃于夕阳中漂浮游走,折射、闪烁着金色的镀层光芒。

  

  无数流逝着奔腾而过的时光、无数被撕裂着崩溃的时空,此刻都变成傍晚温暖的光晕缠绕在那人身上,连带着发梢都浸润着柔和的痕迹。

  

  他原本因为警觉而骤缩的瞳孔,已经在不觉间逐渐放松下来。

  

  那两个字,已然到了唇边……呼之欲出。

  

  江惠莲愣了几秒,连地上躺着的东西也顾不得捡,提着自己碍事的裙摆就往屋子里迈——

  

  “都多大的人了……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?”

  

  她刚在他面前站定,还没来得及佯装生气,就忽然感觉自己的脸被那人捧住了。属于他的气息凑了过来,贪恋般的流连于她的唇齿,一时间,谁都没有闭眼睛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江惠莲眨了眨眼,似乎没有回过神来,“……才半日不见,你这是做什么?”

  

  赤牙低下头去,一言不发地望着她的脸,许久才哑着嗓子吐出一句:

  

  “取悦你。”

  

  江惠莲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,偏了偏头,原本一直想要酝酿的情绪瞬间被冲得烟消云散。

  

  该说不说,这招她确实……很受用。

  

  他垂了垂眸,压下心底里冒出来的那些不安,下意识地想要将她搂进怀里,“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。”

  

  她似乎是想要抬手回抱住赤牙予以回应,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,连忙挣脱开来他的双臂,捂着肚子拉开了一些距离。

  

  “你……别这样抱我,会压到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赤牙目光随之落在她已经微微隆起来的小腹上,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。

  

  他舔了舔自己的尖牙,忽然极没厘头地问了一句:

  

  “……谁的?”

  

  江惠莲立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就差没跳起来拍他脑袋:

  

  “你!你还想是谁的?!除了你……还有谁……?”

  

  赤牙见自己得了逞,不禁失笑地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去亲吻她的脸。

  

  一路蜿蜒至嘴唇,他轻缓地舔了舔她的嘴角,语气蛊惑似的说道:

  

  “再说一遍。”

  

  江惠莲本来还想抗争一会,却终究敌不过他这番攻势,有点不情不愿:

  

  “是你的骨肉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……是我们的骨肉。

  

  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眸底,似乎要用目光永远将她镌刻进心底里。

  

  “真的不能抱么,我现在很想抱抱你。”

  

  他身形高大,却一向习惯于照顾她,说话时总喜欢俯身拉近两人距离。

  

  她抿了抿唇,低头握住他的手:

  

  “或许、或许可以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她话还没说完,赤牙便腾手出来将她转了个方向,俯身从背后抱住了她。

  

  江惠莲轻轻闭上眼,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小腹上极尽温柔地摩挲,滚烫的吐息在颈畔蔓延。

  

  掌心底下似乎都已经能够感知到那颗稚嫩的心脏在跳动,他慢慢抬眼,看见那张最最让自己感到熟悉的侧脸上,笼罩着一层名为“神性”的光辉。

  

  她覆上来的双手也同样温热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她脸颊上忽然爬上来了两抹绯红。

  

  “医师说过,胎儿超过三个月就可以稳定下来了,你这么久没有……今晚想不想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她忽然就哑了声,愣愣地发现自己再也抓不住他的手,四周的景象渐渐发生变化,所有肉眼可见的物体,无一不随着他的消失而逐渐破碎陨灭,整个世界都在分崩离析——

  

  她第一次感到慌乱,想要转身去抓住什么东西:

  

  “为、为什么会这样……阿权……你还是要走?”

  

  身后没有传来回答,却有一双手,在世界覆灭之际替她轻轻遮住了眼睛。

  

  “不要看。”

  

  可怖的崩裂声震耳欲聋,一切都在瞬间化作随风飘散的尘土。

  

  他的掌心残留着湿热,她终于,泣不成声。

  

  “你早就知道这是一场梦……你自始至终都不曾想过留下来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我很久以前就说过,我已经是无梦之人。”

  

  他的声音沉稳地传了过来。

  

  “但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,就发现自己身处梦中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他曾经在无数个日夜中想象过,自己心中完美的江惠莲会是什么样子。

  

  她不会那么拧巴,因此也不会活得那么辛苦,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心里咽,也不会养成在门派里的那副沉闷性子。

  

  “所以不必改变什么……做你自己吧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我喜欢的人,有着坚韧不拔的灵魂,以及始终独立的顽强人格,永远也不需要,活成任何人心中的模样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夕阳西下,所有的一切都在消散。

  

  再次陷入混沌前,思维反而清晰得可怕。

  

  他忽然明白了一切——

  

  他们之前泛舟而行的那口湖……恐怕便是窥梦湖。

  

  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,但他得赶紧回去……窥梦湖和血魔池相伴相生,二者都起源于梦魇之域,其中的血魔池又诞生了血魔之力,而窥梦湖……

  

  他曾经从不语国高层那帮人口中听闻过,窥梦湖很久以前也孕育有一只善于编制梦境的大魔。

  

  如果真是这样……

  

  他说什么,也要趁其不备杀了它,以绝后患。

  

  这个梦境连血魔都给骗了过去,想必一定耗费了它不少精力。而这样一个法阵被破除后,给下结阵者带来的反噬也将是惊人的。

  

  ……趁它病,要它命!!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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